【随笔】No.2_脑内渲染
因此,对可能未来的预测具有决定性的影响,并且是这种未来也会发生的主要原因。
当你站在边际的时候。
车流边,轨道边,悬崖边,深水边。
你有过这种感觉吗?
如果你这时候摔倒下去了,会发生什么呢?
“因为死亡本身并不是一个结局。”
我理解,很多概念都不太新鲜。特别是死亡想象,这样的东西我们已经看到过无数次了。无论是漫画也好,电影也好,或是任何的什么东西。死亡是你最可怕的朋友。它把你带走,了无留恋。
但死亡本身并不是一个存在的东西。
你要知道,死亡其实是一个状态,是用来描述一个生命的状态的。如果没有生命,那么死亡便不能独立存在。除了生命,死亡的存在需要被“意识到”。如果你从未知道死亡,那么死神是绝不会出现的。
词汇构造了意识,意识构造了内在想象的空间。你对词汇的理解让它们链接排布起来,构建出你未曾亲眼目睹的图景,那图景或真或假,看上去却鲜活无比。
当死亡来自想象,故事也就能够无限的展开。
在无限展开的世界中,你被20英寸的车轮碾碎,一吨分力的其中一部分均匀的从你脆弱的颅骨上移过。嗅神经还来不及传达摩擦焦臭的橡胶味便迸裂开来,试图向再也无法触及的皮层传递信号。沥青,水泥,骨的碎片,尚且粉红的灰质和血洒落一地。
于是你就这么死了,不如一条路边的野狗。
随后你猛的清醒过来:你还活着,好好的站在这里。你拍拍身子,把手翻转过来看了又看,手表的时间仍然准确,你要等的班车还没到。一辆黑车从你所站的马路边疾驰而过,掀起一阵微风。风里有廉价烤肠的味道。
你盯着远去的车轮,上面没有脑浆和血迹。
没有人死在这里。
车水马龙中仍是熙熙攘攘,对话声和鸣笛声此起彼伏。最易得的武器在互相避让,艰难驱动着这个城市走向另一个熙熙攘攘的明天。
你还活着,但有时你总觉得自己和死了没差。
其实是有差的,有很大差。正是因为你没有死,所以你才有想象死的权利。死亡并不是一个存在的东西——当我们说一个意识死去了,这意味着它再也无法感受,无法认知,无法交互,无法构成,没有了外在也没有内在,一切都没有了。被称为死亡的严重的结构性损坏导致它再也无法想象死亡这一概念,正因如此,它再也不会恐惧死亡。我们时常会将死亡想象成另一个世界,因为我们无法接受人类是另一种机器,所以我们不得不去认为,即使损坏,人类也有截然不同的未来,意识还有它自己的归处。但事情没有那么方便。和这里的任何你能想象到的其他东西一样:坏了就是坏了。坏了的修不好的东西,就会被丢掉。
消费主义的你理应无比习惯这一点。
随后我们可以顺理成章的得出一个稍显恐怖的结论。在很大程度上而言,死亡确实是一种解脱。因为和死亡不同,痛苦是存在的。遥远的宗教时常警告人们不得随意死去,并用死后万千倍的苦难来恐吓他人,并使他们永远是存在的奴隶。但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,一旦死去,所有现在的痛苦都会烟消云散,伴随着所有的快乐,所有的悲伤,所有的喜悦,所有的责任,所有的记忆一起。斯人已逝,生者永生。
你知道吗?我很讨厌这样的结论,但我否定不了它。
这并不意味着我会选择去死。我是痛苦的,我陷入了无穷的痛苦之中,但我不想认输。和对死亡的想象一致的是对胜负的想象。死了就是输了,You Lose, Game Over,返回标题菜单,就这么简单。这么简单的事情,我不接受,我也不想承认。很多人会谈及生者的责任,提到如何靠想象死亡后的他者来让自己坚持。其实我并不认为生者对任何事情具有实际意义上的责任。由于生者就是他所能触及到的一切的中心,(他所能感知的)世界以他为核心建立,这意味着他可以选择不对任何东西负责,所以我认为说自己是考虑到他人才活下来是一种虚伪的说辞。无论因为什么原因,所有活下来的人一定是因为自己活下来的。就像逃离塔科夫的唯一方式是卸载塔科夫一样,只要你还在塔科夫,你就永远不可能逃离塔科夫,因为无论你说什么,都是你愿意留在塔科夫。魂游的玩家在游玩过程中会痛苦吗?我想会的,在他们打败boss之前的无尽折磨中,那大概并不是一种快乐。但对未来的想象让他们能坚持下来,就像对死亡后解脱的想象让人选择另一条道路一样。你还没有离开洛斯里克,也许比起再也不玩,你更想看看雾门的背后到底是什么。
即使现在周遭只有痛苦,但大概人终究是靠预支想象活下来了。
就像是你站在边际的时候,看到了那血淋淋的未来。
无论你决定是去是留,你都看到了那可能性和与之相匹的未来。也许某一天那是你,也许永远都不是,只是留在故事里的另一个幻影,永远只是另一条世界线的可能性。
你摸摸自己的脸颊,仍然温暖圆润,你想起来自己还在减肥。
好吧,很遗憾的,你还是没死。